野生敏捷教练的野蛮人生 | 第16期 - 《践行者》

听说，一位不会写小说的Up主不是一个好敏捷教练。本期践行者就邀请到了这位拥有敏捷教练、UP主、小说作家等多重身份的斜杠达人——袁瑛老师！这位野生敏捷教练的野蛮人生是怎样的？让我们回顾一下他在敏捷之路上的苦与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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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1：为什么会叫“野生敏捷教练老袁”？“野生”如何定义，代表诗和远方吗？

我有一个理论，敏捷人是必然会带来变革或质疑的一个群体。敏捷人总是持有一些奇怪和另类的想法，他们会质疑我们一直以来的做法是否正确。可以说，他们是一群造反派和无神论者。我所谓的“野生”是为了强调敏捷教练要保留我们的反叛和叛逆心态，保持初心。相比之下，“家养”敏捷教练已经被驯化，已经不会再提出质疑。

我对“诗和远方”这个词的解读是：不向外求，而向内求。我敬佩的人常常自驾游到各地旅游，这可能是他们的“诗和远方”，但我更倾向于在自己内心构建乐园。最近，我会在冥想中构建我的精神家园：宁静的湖水、茂密森林和脚底沙滩……在这里，我可以实现完全的自我。

选择“野生”这个词，是希望我能够做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构建我自己的内在世界。

Q2：最开始毕业时，你是以什么样的工种开始的？

我主要的工作经历是在法国巴黎。我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获得了本科学位后，在巴黎中央理工高等电力学院读了两年，获得了光电子和微系统的双硕士学位。我的专业与编程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纯理科的硕士学位。

当时，我曾在法国航空公司实习，实习的内容是嵌入式系统。毕业后，我留在法国寻找工作，有人告诉我在国外计算机工作机会更多，于是我决定尝试一下。

我进入了一家法国咨询公司，告诉他们我擅长嵌入式系统。他们问我会不会Java，我回答不会。他们说没关系，上项目几天后就会了，于是就让我参与了项目。我花了7天的时间学会了Java。一段时间后，他们又问我会不会C++，于是把我调到另一个项目组，我又学会了C++。

我不是计算机科班出身，于是突击学习计算机语言。当时，我的原则是只要能解决问题就行，我的目标是满足客户需求，对于客户关心的技术范畴之外的内容我一概不管。

Q3：你在法航实习期间有什么令你印象深刻的事情？

我们在做一个检测系统，检测飞机上各种部件之间通信是否通畅，我负责设计人机操作界面。那时候iPhone或触屏设备还没在工业或日常环境中广泛使用。

当时是2006年，我们从美国买回来一块触屏板，用它来设计人机操作界面。我觉得设计得很出色，交互效果也很好，触屏操作也很流畅。

然而，我把设计拿给车间里的工人看时，他告诉我这样不行，完全无法使用。他拿出手指放在旁边，我才发现他的手指比我的手指粗两倍。因为他的手指太粗了，完全没办法触屏点击系统。

这给我上了很好的一堂课：在设计产品的时候，我必须要走进用户场景，了解他们如何使用产品，这样才能发现与设想不符的地方，重新设计界面。我们要一直保持着谦卑的态度，不要自以为是地揣摩客户的需求和使用场景。

Q4：在法国进入咨询公司的生活和你想象的一样吗？

这段经历其实打开了我的眼界。真正进入职场是进入咨询公司，我是做嵌入式系统的，首要任务是把自己“推销”出去，给客户做咨询。我的manager会强迫我和公司所有manager做自我介绍，因为这样才有可能让客户知道你。介绍的时候也很尴尬，需要和每个人都介绍一遍，我至少介绍了几百遍，介绍到口干舌燥。

有一次，我要和一个manager做自我介绍，他正在地下室对着墙打棒球，很有黑帮大佬的气概。我一边做自我介绍一边手抖。讲完后，他很客气地说，祝我好运，以后有项目会考虑我。这是第一步，和各种各样的人见面锻炼，接着和各种各样的客户进行面试。这个过程帮助我提高了自己的能力。我从一开始的磕磕巴巴，到现在已经练出了很稳的心态。

Q5：职业的转折有让你觉得离目标更近了吗？你心态上有发生什么变化吗？

我想与大家分享一个非常特别的转折点。我从事了七年自动化工程师工作，积累了一些工具和开发能力，或者说工程能力。但那时我对未来职业的发展很模糊，没有考虑到自己要做什么。

我大约在30岁左右，开始感到职业焦虑。我进入了一家小而美的咨询公司，这家公司里有很多角色，如Scrum Master、PO等。在一次聚会上，有一个法国同事在独自喝酒。我问他：“你好，你在公司担任什么角色？”他回答他是教练，我接着问：“是什么类型的教练？”他说：“没有，我就是教练。”

在法国有一个刻板印象，所有中国人都会乒乓球，但是他却说：“如果你想学乒乓球的话，我甚至可以教你乒乓球。”我对他的自夸很怀疑，甚至认为他在吹牛。他问我：“你是什么角色？”我说：“我现在还不是ScrumMaster，将来想成为ScrumMaster和敏捷教练。”他就问，那你准备怎么样成为ScrumMaster？怎么样成为敏捷教练？我就回答可能需要积累一些项目经验，考取相关证书，参加敏捷教练的社群或活动学习，最终成为一名教练。

他接着问我：“如果成为敏捷教练后，你会怎么样工作？”原本没那么清晰，但随着他的引导，我就开始分析怎样才能成为敏捷教练。我问他：“你是怎么做教练呢？”他回答说，我现在就在教练你。

这次经历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转折。其实，很多人都需要教练，不局限于敏捷教练。“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达到什么样的目标”……教练会成为你人生中的一个很好的帮手。敏捷教练在敏捷方法论的道路上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最终更多的是如何成为人生中的教练。

之后没过多久，我就开始创业了。国内的机会很多，人也很多。

当时，我的一个法国朋友给我打电话，说想在海外建立交付中心。他本来想在非洲的阿尔吉利亚建立交付中心。我说：“你来中国，我亲自带团队，给你建立一个交付中心。”但我当时提了一个要求：创立自己的公司，成为他的合作伙伴，既可以接他的项目，也可以接其他人的项目。他说那没问题，只要我注册公司就立即汇款过来。我的公司还没有完成注册，他就把钱打过来了，我就拖家带口地回了武汉。

2015年底，我抱着一腔热血回国创业。我的朋友希望我能把一些我们在法国经历过的很好的敏捷理念引入到国内，让这些思维或理念传播。大家印象里，法国人好像很懒，但他们还是会思考如何用更好的理念工作。

Q6：你创业的巧合背后有受到必然因素的影响吗？

首先，我与同事的私下关系很好。我发现职场可以培养出很好的友谊。我之前在法国换过四次工作，准确说是四个项目组。我与每个项目组同事的关系都很好，包括与外国同事的关系。这里有个秘诀：带他们去中餐馆。这样，他们绝对会成为你很好的朋友。

其次，他们对我的职业素养比较信任，这也是他们愿意与我合作的原因。

最后，我遇到了职业瓶颈。一个中国人在国外发展还是存在着一定的发展天花板。当时在一家公司进行年终评比，我是内部员工中全球唯一一个考评满分的人，但并没有如愿从manager升为director。

我愿意做得更高，做更多的事情，但天花板已经到了。再加上大家对我的信任以及我的自信心爆棚，我当时的认知曲线已经到顶端了。但真正创业后，我才明白原来各种事情都不容易。

Q7：那回国创业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呢？

回国创业的过程很高效，我们用了两个星期搞定装修、招团队、采购电脑等等，还有修灯泡、修马桶、写代码，几乎什么都干。在招团队的时候，我们会找一些年轻人，希望我们对敏捷的想法能够影响他们。我们不提倡加班，希望大家能够关注产出，每一周每周三会专门请一个法国小哥跟我们连线视频，聊两个小时的法国文化和中国文化。

在这个过程中，我踩了第一个坑：刚开始我认为新招的团队能够直接上手，结果最开始的交付效果不佳，代码质量不高。而我们面对的是新人需要培养成本，我们却没有过多的时间进行培养。所以，对于初创公司来说，还是需要先构建一个能力梯队，支撑接下来的工作。

那第二个坑是情绪问题。我的团队合伙人是两位法国人。由于是异国团队，再加上面对项目迟迟没有拿到而产生的压力、焦虑，我的情绪变得非常急躁，会不断地催促怎么项目还没有拿下来。渐渐的，我们原本很密切的关系逐渐疏远。这个坑强调我们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信任自己的团队。

后来，我开始提倡情绪敏捷，我经常说“三流团队管项目，二流团队管价值，一流团队管情绪”，如果我是个情绪饱满的团队，可能今天不愿意工作，但明天可以把双倍价值拿回来。从长远来看，如果要保持团队的可持续性，情绪需要被重视、被保护。

Q8：是什么机缘巧合让你不走创业道路了呢？

当时我还做了无人机、航空零部件制造、智慧交警等，尝试了很多行业。这里又有创业的一个坑：目标不够坚定，在很多方向中摇摆不定。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有成功的项目，有成功的融资等等，但随着疫情的到来，创业这个事情就戛然而止。

由于疫情时期我在武汉，所以只能在家里待着。那时，我的一位法国创业合伙人去世了，这个事情给我很大的感触。一方面，我希望能够将他的事迹记录下来；另一方面，我又希望做一个斜杠青年。

就这样，我开启了第一部小说的创作：我的第一步尝试是先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写完20万字。结果三个月，我就写完了，其中包括重新审核、修改等等。隔了一年，这部小说出版了，叫做《拾年：109封没寄出的信》。现在第二部小说也已经写完了。

对于一部长篇小说，我们要构建整体世界观、人物、文化等等，这种长期投入、长期构建的能力是我们绝对不能丢掉的。

Q9：你有过多重身份和角色，对于工作安全性（job security）是怎样看的？对未来会不会焦虑？

我的职业焦虑是从35岁开始的：考虑将来要干什么，老了之后能干什么，以及什么工作能够越老越吃香等等。比如教练就是一个选项，这个职业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增加人生阅历或项目积累的。像欧美就有很多头发胡子花白的人，还在输出自己的经验，他们也很受企业的重视，他们宝贵的经验能够为行业赋能。

我创业的时候，也一直在焦虑，焦虑为什么没有拿到订单，焦虑如何更好地交付等等。有一天我在Youtube上看到一位前法国同事做的敏捷视频，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既然我也有这些知识、经验，以及实践的积累，那是不是可以尝试往这个方向走。

在B站做了一两期视频后，也收获了许多鼓励，同时也趁这个机会感谢我的铁粉们。这些认同给了我很大的鼓舞，当时我认为，如果能够为一两个人带来价值、幸福或改变，那我做的事情就有意义。在这个过程中，一方面我不断坚定自己的信念，另一方面也收获了更多的认可。小伙伴们也经常给我提问题，我也是都会认真回复，这不仅能锻炼自己的思维，还能互相沟通、互相学习。

所以，其实不用特别焦虑，认准了一个方向踏实坚定地做下去，更真诚地与对方交流与相处就够了。

Q10：从哪个时刻开始不再害怕成功？

应该是从我写小说开始。对于写小说这件事，我本身是一个外行，将自己的作品曝光给全世界看，就像脱光了衣服在商场行走，随意被人指点。我逐渐开始接受这种情况，喜欢我的人会喜欢我，不喜欢我的人也无所谓。这是我心态的一个转变。

Q11：刚入行的项目经理如何成为一位咨询师呢？袁老师有什么建议？

项目经理是一个很关键的角色，他们需要遵循许多“万有引力定律”，遵循一些客观存在，遵循这些不为人的意志而转移的规律，就像加班会导致疲劳。作为项目经理，识别并坚定地捍卫这些规律，这是一个很好的起点。然而，太多项目经理在受到社会压力的蹂躏后，选择对这些定律视而不见，这是走向错误方向的体现。养成这种习惯后，再想改变就会变得很困难。

Q12：国内外敏捷存在重大差异，能给国内敏捷教练一些建议吗？

实际上，这个问题很难一概而论。但其实，国外的团队成员也会情绪低落，也会出现争吵和推卸责任的情况。这种情况在全世界都存在，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

然而，与国内敏捷教练相比，国外敏捷教练更愿意表达并产生影响力。这也是我一直强调的，要建立自己的影响力。例如，国内人大多数比较内敛和保守，不太愿意在视频中露脸并向大家展示自己；国外同事就非常开放，愿意分享一些幽默段子。我认为这是一个不同之处。

但是，我认为作为一个敏捷教练应该努力发挥自己的影响力，影响团队和他人。我始终坚信，敏捷人是敢于挑战权威、敢于质疑的人。

Q13：国内敏捷怎样起步，入门书籍有哪些推荐呢？

其实，我个人不建议看书。如果要推荐的话，我会推荐The ScrumGuide，因为这是基本功。但实际我们在书里看到的理念，很难用到实际工作场景中。我建议你可以和敏捷圈子的人聊聊怎么解决实际问题，从经验的交流中学习，这是一个很好的途径。敏捷没有一个实打实的标准，不是说达到这个标准就敏捷了，达不到就不敏捷。因为每家公司的应用场景都不一样，所以大家因地制宜落地敏捷就可以了。

Q14：传统项目经理怎么向敏捷教练转变？有较好的实践吗？

传统项目经理向敏捷教练转变，最好的方法是亲自到敏捷团队里做一个项目。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遇到一些挑战，就需要解决问题，这时我们的敏捷能力会得到提升。实际上，我们的目的是如何让团队更强、更好，不要把自己框死在敏捷还是不敏捷的范围里。做敏捷是解决实际问题的，当你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你就能成为一个好的敏捷教练。

Q15：能介绍一下敏捷教练的职业发展路径吗？

1、团队级教练，有机会可以向企业级教练发展；
2、具有影响力的敏捷大咖，为企业提供咨询服务或为高管提供教练指导。

Q16：青少年、大学生可以学习敏捷吗？

青少年、大学生甚至老年人都可以学习敏捷。

之前有一位从事金融行业的人告诉我，他在看了我的视频后，才发现之前所从事的工作其实就是敏捷的一部分。原来这就是敏捷啊！实际上，任何人都可以学习敏捷，并将其应用于生活中。

送给大家的一句话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野生敏捷教练的野蛮人生 | 第1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