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心流”的修炼

这是鼎叔的第七十五篇原创文章。行业大牛和刚毕业的小白，都可以进来聊聊。

“心流”Flow，就是在工作/学习/生活中的一种高效忘我状态，这个过程能带来显著的幸福感和成就感。本文先介绍积极心理学的“心流”理论，来自Mihaly Csikszentmihali，再谈谈教练或leader如何在团队中修炼成员的心流。

本文尽可能摒弃鸡汤类观点论述，聚焦心流形成的本质和现实启发。

Part 1 “心流”Flow说了什么

幸福感从何而来

幸福的产生不是瞬时的，也不能刻意寻找。积极心理学的观点认为，幸福来自于过程的最优体验，而不是结果（目标）的达成。

比如，得到比赛冠军的兴奋感是很短暂的，但最幸福的时光是把体能和智力发挥到极致的时候，是一种能自行决定生命内涵的参与感。

一个人完全沉浸在某种活动中，无视其他事物存在的过程，就是心流。经过海量用户问卷调查分析得出的“心流”概念，正被应用到不同行业的实际案例，影响力不断扩大。

心流的修炼就是从控制意识开始，让心灵体验到达最优状态，感官井然有序，专注于既定目标，即使是最单调的工作也能兴趣盎然。

人们通常会把财富和权势当成自己的奋斗目标，然而提高生活品质永远是一件没有尽头的苦役。内心是否和谐，与我们控制宇宙的能力毫无关系。

控制意识

克服万难的意志力是享受人生的法门。正常人通过多年的特殊训练就可以成为控制意识的高手，这需要投注大量时间和心力。

意识能够把感官接受的资讯转化为秩序，塑造出具有优先级排序的“意图”，把注意力从其他事物导向重要目标，让精神集中于特定的刺激上。每个人的意识都可以遵循不同的目标和意图发展，拥有控制主观现实的自由。

神经系统单位时间内处理的资讯很有限，因此，准许哪些资讯进入意识就格外重要。比如人们在闲暇中看电视和发呆，无须集中注意力，其精力和思路也会陷入低潮。所以，控制意识的修炼目标，就是能随心所欲地集中注意力，在日常活动中找到乐趣。

注意力可以被看成“精神能量”，受我们控制，随我们使用的能力变化而改变，也是改善体验品质的重要工具。人可以塑造注意力，注意力也塑造人。

如同物理世界的“熵”，精神世界也有“熵”的概念，精神熵倾向于不断增加，让人精神失序，再也难以集中注意力实现目标。要让精神熵做到“熵减”，就是修炼“最优体验”的过程，即通过积极反馈强化自我，照顾内心和外在环境的平衡。

这个“最优体验”就像漂浮起来顺着洪流“Flow”向前，因此被称为“心流体验”。心流的全情投入会让自我成长，这种成长是由两种心理过程造成的，独特化（独一无二）和整合（和他人联结）。

心流的构成要素

别人对我们的看法或我们所拥有的一切，跟生活品质并没有直接关系，改善生活唯有从改善体验的品质着手。

乐趣和快乐是不同的，快乐转瞬即逝，并不能带动自我成长，比如吃饭和看电影是快乐但短暂的。而乐趣不仅是需求得到满足，更超越了当前制约，把精神能量导入到具有挑战性的目标，完成了意料之外的事，比如攀岩，下棋，作曲等挑战。

总结一下，心流体验的乐趣出现，依托于几个常见元素：这件工作是可以完成的，我们能够全神贯注于这件事情，它有明确的目标和即时的反馈，我们能自由控制自己的行动，进入“忘我”状态，对时间的感受会钝化。这些元素结合成一种深刻的愉悦感，产生巨大的回报。

这种最佳体验的一大特色是它本身就是目标。比如炒股者的心流不是赚钱本身，而是证明自己有预测未来潮流的能力。心流体验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分。

日常生活中的心流

当人的技能和接受挑战的难度相匹配，就容易形成心流，体会到新的创造感，意识的复杂程度随着心流体验而渐增。如果我们长期做同种层次的事，缺乏挑战就很难感受乐趣。

过于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或者对外界过于敏感的人，很难进入心流状态，其精神能量过于飘忽不定。阻碍我们获得心流乐趣的因素，包括失范（混乱缺乏规范的社会状况）和疏离（被迫从事单调无聊的事）。

心流较强的人能够迅速关闭非目标资讯的管道，只把注意力集中在接受目标刺激上，反而比其他人更觉得轻松。即使在人生困境中也能把悲惨的客观条件转变为可以控制的主观体验，为自己量身创造更复杂的挑战。

有助于产生最优体验的家庭具备这几个特点：青少年清晰地知道父母的期望，父母重视他目前所做的事和兴趣，而不是只看世俗的学业成功。让孩子觉得自己有很多选择，也要承担后果；让孩子有足够的信心投入到感兴趣的事，并给孩子安排循序渐进的挑战。

感官乐趣

体能活动，如步行、健身、舞蹈等，不管简单还是复杂，只要能产生心流就令人觉得乐趣无穷，其基本步骤如下：确定一个总目标，并包含多个可行的子目标，找出评估目标进度的方法，保持精神集中精细化区分涉及的挑战，培养随机应变的技巧。当活动变得厌倦时，随时提高挑战难度。其他活动的心流修炼步骤也是类似的，比如瑜伽、武术、音乐、美食、阅读... ...

在现实中要达到秩序井然的心理状态并不简单，外来诱因会消耗精神能量，导致分心。我们可以培养控制心灵运作的习惯，比如通过白日梦来排演一连串有秩序的事件，考虑各种意外后果和对策。我们也可以从感兴趣的记忆、历史、科学和哲学交谈中汲取心流体验的启发，享受思考的乐趣，挖掘个人生活的意义。

工作中的心流

很多证明表明，人们在工作中获得的心流体验，要远远多于闲暇时间，中国疱丁解牛的故事就生动说明了工作中的心流状态。类似的典型工作心流还有很多，如打猎、钓鱼、手术和技术创新。

但是从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来看，人（打工仔）还是本能会敌视工作的强迫性的，把工作认为是不得不做的事。消除工作压力的途径非常多，但有些人能把压力变成期待已久的挑战。而未来属于善于利用闲暇的人，创造享受乐趣的机会，而不是在休闲中浪费庞大的意识能量。

人际交往的心流

人生而合群，很多社会文化把放逐孤独作为重要的刑罚，英文里的“idiot-呆子”一词，本来的意思就是“独处的人”。懂得如何和他人相处，就能大幅改善生活品质。团队、家庭都能提供心流，但先要有积极的目标，让成员集中精神能力携手努力，让新的挑战涌现出来。

另外，学习如何运用独处的时间也是成长阶段很重要的事，养成寻找挑战和激发潜能的习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应把精力从操控外在世界的言行，转向内心真相的深入探讨上。驯服孤独的方法就是整顿注意力，不让必然发生的精神熵麻痹心灵，主动创造更高的秩序形式。孤独不是挑战，而是实现在人群中不可能实现的目标的机会。

逆境中的心流

最优体验并非锦上添花，并非先要“过得不错”再去追求心流。主观体验就是人生，改善体验，在恶劣环境中亦如此。很多残疾病人就善于把意外事故从精神熵的来源，变成内在新秩序的开端，把苦难变成人生的契机。

纾解巨大压力的支持来源，包括外来助力，个人心理资源，以及个人对付压力的策略，第三条是最重要的，也最具弹性，自己可控。当遇到打击时，压抑愤怒或恐惧，合理分析问题并评估处事的先后次序，这就是“成熟型防卫”，也称为“转换型适应”，勇气是应变的开始。

懂得把无助的状况转变为新的心流活动，并加以控制，就会在考验中变得更坚强，这分为三个步骤：一，遵守客观的游戏规则，不把环境视作敌人，对自己在环境中的处境有相当的信心。二，注意力对外警觉，不断处理周围环境资讯。三，寻找新出路，及时注意变通的可能性。

培养自得其乐的性格，倾向于把潜在威胁解释成充满乐趣的挑战，这样的人，待人处事能前后一致，又保持相当的弹性。只要学会把随机事件变成心流，自己的创意就会被鞭策出来。

Part 2 敏捷团队怎么修炼“心流”

参考心流理论，敏捷教练或者leader如何让成员尽可能多地停留在心流状态，提高效率和满意度？下面六点启发可以借鉴。这些启发同样适用于家长辅导孩子如何进入心流学习状态。

一 让成员树立愿意为之付出的目标。这个目标有一定挑战性（但对于成员而言不能难度过高），完成它能提高思维的复杂度，并获取成就感。

比如：产品愿景脑爆会，解决算法难题，解决线上大故障，竞争对手PK。

比较复杂的目标可以拆解为可执行的子目标，这样更方便让团队都进入心流状态，或者一个人花费较长周期来完成比较复杂的目标。

二 全神贯注于目标活动，从严格自律和集中注意力中获得深沉的快乐。

作为团队心流创建的保障者，我们可以通过系列游戏训练成员的注意力，比如短时间的缺陷大扫除比赛，比如适度的冥想。我们也鼓励员工能“自寻目标”，从做喜欢的事获得满足，而不是只为了报酬，正所谓“胜利者一无所获，他获得的是内在满足”。

团队应该奖励注意力集中的行为，而不是只奖励最终的成果。取得同样好成果的人不一定都能进入心流状态。

同时我们要营造避免人为干扰的环境，不只是设立隔离的安静小房间，也包括特定时期外界不准打扰，比如大家有权在每天的特定一段时间不处理IM消息。

如果我们总是发现一些混乱事件带来的干扰，我们就需要停下来思考建立秩序的方法。

对于一些枯燥烦闷又不得不做的工作，甚至有些反人性的工作，我们可以重新设计工作流程，使它更贴近心流活动，如加强技巧性，如拆解成可快速反馈的目标。

三 即时反馈的机制。

项目管理中，经常会发生N天以后才意识到研发过程的浪费现象，如版本号不对，交付延期严重。如果项目管理过程能尽量快得到反馈，浪费损失可以降到最低，团队心流状态也不容易打断。

类似的即时反馈机制还有很多，如新工程师的培训和实践，新的持续测试平台的试用和普及。从员工个人角度，找到一个待修炼的专业技能，先思考下从谁（Who）和从哪里(where,how)能获得技能成长的反馈。心流的即时反馈练习，其内心是沉醉上瘾的，这和枯燥的刻意练习并不相同。

四 自由控制行动。

作为自主性团队的成员，只有在能自由控制行动的状态下才可能进入心流，所以，在具体任务的实施过程中，管理者不要主动干预过多，信任他可以完成得比预期更好，并多多鼓励，树立其信心。员工也应该对自由控制的后果大胆负责。

五 及时上调目标，提高挑战难度。

专业的敏捷团队，能力会随着磨合改进而增强。如果我们只安排有足够把握的任务，持续下去会产生厌烦，也不会有心流的愉悦感。因此要根据成员的熟练水平提供更丰富的更高难度挑战，甚至主动创造逆境，让成员感受克服挫折成长的喜悦，延长心流的机遇。

这个措施的前提是，员工对于这类工作挑战是心甘情愿的，感兴趣的。

六 鼓励团队的独特性，并明智地整合。

每个人的性格、经验和能力不同，进入心流的目标、状态和场景也不同，因此一定会呈现独特性。强行拉通，统一学习是难以奏效的。作为团队教练应该鼓励基于独特性的心流发生，同时观察和思考如何整合优势，有利于更多人进入更佳体验。比如大企业骨干的高效习惯和创业型员工的高效习惯是可以有选择地融合的。